在他有限的记忆中,B先生记得自己似乎有过一个家,燕子在家里的墙壁上筑巢,有人告诉他—也许是在开玩笑,也许是在讲故事—燕子的骨头是软的,一捏就死,而所谓血燕,就是燕子筋疲力尽吐在巢穴上的血。他不记得对他说这话的人是谁了,但推测应该是他的父亲或母亲,可他居然又完全想不起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了。
有时,他走在路上,内心时常被一种恐惧吞噬—他真怕那些低飞的燕子会一头撞在他的身上呀,它们飞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近,像一道闪电似的,不打一声招呼,几乎贴着他的身侧飞过。每逢这个时候,他就大吓一跳,进而惊声尖叫,仓皇无助,精神几近崩溃。医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这种心理疾病无法靠药物缓解,但他的妻子仍坚持不懈地带着B先生辗转于各大医院,抱着一种他也理解不了的执念,就好像这是一道必须迈过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