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大队会计许景霖发言。他着重讲了前些年每当上级来人,私吞剩饭剩菜的错误。这也是社员们一直关注的问题,听他亲口检讨了,也就原谅了他。
他讲完,刘二妮站起来了。许景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紧张起来。他想,这女人会不会把她与我的那些事情讲出来呢?虽说二人并没做太出格的事情,但那份心思毕竟是不正当的。许景行想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向全村人坦白,刘二妮大概也不会有。果然,刘二妮只讲了她多吃多占的一件事: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有一天领妇女下地打了一杆红旗,回来晚了就放在了家里。本来这旗要交还大队的,可是紧接着红卫兵造反夺权,她给罢了官。看看这杆旗又破又旧,交出来也不能再打,就偷偷地剪成补丁补了自家的被面。她说这床被子要不是让荣荣背到了柳镇,今天应该抱到会场让大伙看看的。刘二妮沉痛地检讨了这个错误,并表示坚决退赔。她让大伙说说退赔多少合适,下边有人说算啦,反正是面破旗;有人说破旗也是旗,还能补被面就说明它还有用,退赔一点是应该的。这时许景行站起来态度鲜明地说,就是应该退赔,集体的便宜一丝一毫也不能占。至于赔款数额,他说做这杆旗大约花两块来钱,现在让刘二妮赔一块怎样。许多人马上说太多了,刘二妮却说:就按一块吧,多吃多占光赔还不行,还要罚的。人们便不吭声了。许景行看她一眼,心里又生出愧疚与佩服:愧疚的是让她赔一块钱委实过多;佩服的是她能痛痛快快地应下来,真是懂得顾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