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自然亲朋好友,纷纷到来道贺。一连几天,车马盈门。所有拜把兄弟,共十一位官绅,和关里受职事的人,与一切亲友,有送金器的,有送袍料的,都来逢迎巴结,只有马子良未到,周庸祐也觉得奇异。原来马氏也是怀了六甲,满望二姨太太生女,自己生男,还是个长子。今见二姨太太先生了一个男子,将来家当反被他主持了,所以心怀不满,故并未报知马子良。那马子良又因家道中落,常看妹子的脸面,因此不敢违妹子的意思。周庸祐还不省得,次日在马氏房里,见马氏托着腮,皱着眉,周庸祐正问他怎地缘故,马氏即答道:“天生妾薄命,是该受人欺负的。往常二房常瞧我不在眼内,这会又添上个儿子,还不知将来更呕多少气!”
周庸祐道:“常言道;‘侍妾生子,为妻的有福。’你是个继室,便算是个正妻,哪个来小觑你?你也休再淘气罢了。”马氏道:“老爷常出外去,哪里知得那三房四房虽瞧我不起,还不敢装模作样。那二房常对人说:他是先到这里,亲见我进来的,故凡事都不由我作主意。又说我外家是个破落户,纸虎儿吓不得人,杉木牌儿作不得主,这样就该受人欺负了。我外家哪里敢作人情送礼物来,高扳他人?须知我是拳头上立得人,臂膊上走得马,叮叮当当的女儿,又不是个丫头出身,如何受得这口气?”周庸祐道:“料二房未必有这等说话,你休要听人说。”马氏见周庸祐不信,还是撒娇撒痴,呜呜咽咽的说了一会,周庸祐只得安慰一番而罢。随转过来二姨太太房里,自不提起马氏的说话,只着管家择个日子,好办弥月姜酒,骆管家领命去了。一会子随来回道:“十月十一日,是个黄道吉日,准合用着。”周庸祐答个“是”,就令人分头备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