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弥埃太太碰了碰丈夫的肘子,丈夫便高声说道:“喂!你说,第奥尼斯先生,万一老头儿当了真,把干女儿许给但羡来,拿全部家当给了她,咱们不是落空了吗?他只消再活五年,财产就要上百万了。”
才莉嚷道“没有这回事!我口眼不闭,但羡来决不能娶一个私生子的女儿,娶一个人家为了做好事而领养的,在街上捡来的女儿!别见鬼罢!将来叔父死了,我儿子就是米诺莱家的代表;姓米诺莱的五百年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布尔乔亚。这种家世也抵得上贵族了。你们放心:但羡来要有了当选议员的把握才娶亲呢。”
这篇自命不凡的议论,立刻得到古鄙的拥护,他说:“但羡来一朝有了两万四收入,不是当髙等法院的庭长,便是当检察长,这都是进贵族院的门路;若是他糊里糊涂结了婚,什么都完了。”
一般承继人听了,七嘴八舌,彼此都说起话来;米诺莱把桌子一拍,仍旧要公证人发言,大家才静下来不出声了。
第奥尼斯说道:“你们的老叔是个正人君子,自以为长生不老的;但象所有的聪明人一样,很可能不立遗嘱就被死神请了去。所以我主张,先劝他把现金作投资,投资的方式要使他不容易剥夺你们的承继;而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在这里。小包当丢埃欠了十多万债,关在圣·贝拉奚监狱。他老娘知道了,哭得象玛特兰纳,特意请夏伯龙神甫去吃饭,没有问题是商量这件事的。我预备今天晚上去见你们老叔,劝他把行市到了一百十八法郎的,有担保的五厘公债卖掉,筹了现款来借给包当丢埃老太太,她可以拿鲍第埃农庄和镇上这所屋子作抵;这样,她就能替浪子还债,救他出狱。以公证人的身分,我很可以替糊涂的小包当丢埃说话,我劝老头儿调动资金也在情理之中:立文书,作买卖,不都是我的进账吗?倘我能作他的顾问,还可以劝他把借出之后多余的钱买进别的田地;上好的产业,我手头有的是。他的家私一朝变了本地的不动产,或是凭抵押品借给了当地的人,那就逃不了啦。他再要想变成现金的话,我们总有办法阻挠的。”这一席话比姚斯先生说的更巧妙,立论的正确使承继人大为惊异,四下里响起一阵唧唧哝哝的声音,表示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