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鸾的脸绷得更紧了,她木讷地躬身说:“陛下英明。”
深泓向她微笑,婉婉地叮嘱:“我知道你的忠诚。正因如此,要你背负太多罪孽就过分了。”
这样的安慰不是天天有,然而芳鸾找不出一句应对的话,只觉得心突突跳得十分不祥。不对,这并不是一句安慰,是一缕疑云。她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从皇帝心中扫除:“妾向太后发过誓。”
“哦?”
芳鸾呼了口气,仰起头,衰老的面孔在月光下又显出宣城那宫女的神情:“妾向太后发过誓——如果有这样一天,他就是我的责任。”
深泓感到少许诧异。恰好潘公公走进来,低咳一声:“过一会儿,玉屑宫都监会亲自到宫中检查。”白信则是个细致的人,讨厌的是,他绝不会向皇帝献上忠诚。深泓冲芳鸾挥挥手,她立即灵巧地拜别。
太后……究竟对芳鸾说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芳鸾仍不能从中解脱,而深泓还是无法揣度母亲。
不知几时,他迷迷糊糊地沉入梦境。
梦里的他坐在朝堂之上,身边侧立的女人仿佛是母亲。她站着的身姿比坐在宝座上的他更高,挡住了日光,将他完全笼入阴影。深泓心里不大情愿,努力去看她的脸。她脸上是他最熟悉的笑容。
“所以我说,最圆满的结局,就是在圆满时戛然而止。”她说,“你会永远崇敬我,因为我在适当的时候放手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