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当强调,所承认的就是这种(局部的)共同性,而不是其他文化的整个道德意义。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是看不见具体情境中作为价值承载者的他者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多元主义者。文化多元主义是一个充量主义的理念,是高度发达的自由政治的产物。底线主义所依赖的比之更少:质言之,底线主义可能依赖于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不仅对于我们同胞的行为具有道德上的期望,而且对于陌生人的行为也一样具有道德上的期望。而他们也是如此,对于他们自身的行为和我们的行为,都具有重叠的期望。尽管我们有着不同的历史,我们仍然有着共同的经验,而且有时还有着共同的反应,而道德底线作为需要,正是从这些共同的经验和共同的反应中形成的。它是一种草草建成又摇摇欲坠的事务——就像布拉格游行队列所打出的标语一样匆忙草率。
所以,底线主义并不像奥维尔的雕像,从无定形的石头释放而来。事实上我们对于那石头没有任何知识;我们开始于业已完成的雕像;充量主义,时髦的与陈旧的,是由许多双手雕刻而成的。于是,在危机来临的时刻,我们匆忙建构起一种抽象的观点,一种白描,一种漫画,只是间接指向原初事物的复杂性。我们抓取某个单一的、与我们当下的(常常是有争端的)目标有关的、可得到广泛承认的因素。在那一刻将我们联合起来的并不是对一种共同的文化的担当,而是对一个共同的敌人的认知。我们所有人并不拥有或赞赏同一个雕像,但是我们理解那种抽象。它是历史事态的产物,而非哲学“前提”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