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的天地,叫出了我的天地/我的天地看见了我,叫出了我//我的身体与天地一体,同体延伸/天地的边际就是我肌肤的边际/万物在我的脸上寻找它的表情/在我的肢体寻找它的姿势(106)
任洪渊的诗均为“有我之境”,无论是对物象的状写,还是关于文化原型的隐喻,都带有鲜明的属人性质,刻印出诗人个体灵魂搏斗的痕迹,呈现出丰沛的自我主体形象。
二、汉语诗性智慧自由空间的开启及所受阻拒
确立了汉语文化诗学的属人性质这一逻辑起点之后,任洪渊对汉语智慧的发展历程做了精确的概括。他发现了汉语智慧在与其他语言的相遇中开启的三度自由空间,并由此发现了当下汉语的症结。
中国曾经的龙飞凤舞气象已经消失,在《易》确立了理性秩序和“礼”之后,老子庄子的蝶、鲲、鹏,飞越了青铜代表的秩序,以“道”的羽翼开启了汉语的第一度自由空间。
在魏晋时期,汉语和梵语相遇形成了充分中国化了的佛——红尘之禅,禅悟开启了汉语的第二度自由空间:汉语的“无”与梵语的“空”构成对应,从老子的“无形”“无名”,庄子的“无待”“无言”,到慧能的“无念”“无相”“无住”,形成了中国道的“无”,与印度佛的“空”构成智慧的异国同构。任洪渊独出心裁地发现,佛教一旦中国化,乃成为禅,汉语的根性不在于所谓的超脱的“神”,而在于尘世之禅悟。禅悟的核心在于尘世中人的解放。这也是中华文化之精髓。“无佛、无庙、无经,也无仪式的禅,一下解救了对林泉与科第两不忘情的中国士与仕。”(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