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加本分,形之于风度,即有稳健;稳健也体现着价值态度与认识特征。在张大哥一流市民,更是出于自觉的自我形象设计。“……北京人四平八稳惯了,搞选举、排名次一向和奥林匹克运动会或小说评奖之类国内外惯例相反,不选前三名,也不排前五名,偏是四名。‘四大名医’、‘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吃丸子也要‘四喜丸子’。……”(《烟壶》)这或许也出于古老的数字迷信?种种市民意识的矛盾,无不反映着中国文化的内在矛盾。正面与负面相互补充互为表里,才构造出完整的北京人的。
“顺适”毕竟并非天性。我在下一节中要谈到的“散淡神情”,是道德自律、顺适的结果,经努力达到的人生境界。“顺适”常常是一种不自觉其努力的努力,努力于自律、克己。归结到一个字:忍。《我这一辈子》的主人公回忆学徒时的挨打受气:“现在想起来,这种规矩与调教实在值金子。受过这种排练,天下便没有什么受不了的事啦。”在非常之人,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足成大器。忍在小民,则是其生存之道。到得“忍”近乎天赋,如祁家老太爷那样,人才被环境塑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