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持反普遍主义纲领的世界图像是不同社会中的世界图像中的一种,每一个社会都具有一套独特的、同质的和内在一致的政治信仰体系。有些社会在其信仰方面非常接近,因为他们具有允许不同信仰论证间的可转化性(transferability);在另一些社会里,则要松散得多,以至于对一种信仰的论证在别的信仰体系那里根本无法被理解。当然,人们通常并不是如此粗陋地解释信仰体系的,但是19世纪的浪漫民族主义者诸如赫德尔(Herder),曾经清楚而准确地表达过这些理念,他们的遗产在当代反普遍主义中仍是正确的。这一图像从来就不曾清晰过。今天它需要人们有一种不寻常的行动意愿来构建一种政治哲学。无论是各社会内部诸信仰体系的同质性,还是不同社会间诸信仰体系的相互不理解性,都不能作为这种政治哲学的前提预制。
首先看看前一个方面,让我们把美国政治哲学家眼下正在努力探求作为政治实体(body politic)的美国之国家精神(如果有的话)的方式作为一个案例来考虑。值得注意的是,政治哲学家们,从民主社会主义者到激进自由主义者,都宣称他们不仅仅是提出自己的观点,而且也是在表达美国人最深刻的政治承诺。这可能被作为夸夸其谈的经验主义而遭摒弃,但是转向真正的经验主义研究也并不像人们期望的那样有多大帮助。为了相当详细地重建关于个体公平的政治信念,美国人往往喜欢揭示大量的混乱,以表明不仅不同的人怀有不同的理念,而且即使在单个的心智中也有不同的、互不相容的理念在相互撞击,以此一理念在一种语境里占优势,而另一理念则在另一种不同的语境中占优势。国家选举的结果强化了这一结论,该结果显示在投票支持共和党总统和民主党国会议员的人中,属这种状态的始终占多数。大众的民意测验给人以同样的模棱两可的印象。各种回应极易反复变化,形式上的些微变化,都会导致诸答案明显而巨大的特征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