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一九六一年夏天,中午几个放牛娃儿在龙尾山长坪梁上放牛。他们把牛赶到山坡上去吃草,就开始玩杀国、抛子、走狗卵砣等游戏,有个娃提议,向那个状如女阴的石头屙尿,看谁的枪法准,几个娃一边撒尿一边在争输赢。突然有个娃发现上面坡上下来了一个人,吼了一声:“有人来啦!”大家慌忙扎起裤子吃惊地朝那人望去。
这人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一看就像个工作同志,白净的脸皮,一对剑眉,目光锋利,说话时门牙略有点突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面,他背一个铺盖卷,像行军的战士那种草绿色的铺盖,草绿色的背包带打得十分的工整,铺盖卷上横押着一把红油纸雨伞,手里提一个花花绿绿的网兜,网兜里有一个搪瓷面盆,面盆里装满杂物,杂物中有一个青花的瓷花瓶,这花瓶我在哪里见过。
他把我们一个二个看了一眼,问我:“你是哪个的娃儿?”我们当中一个娃抢着答应:“他是夏泽阳的娃儿。”他睁大眼睛盯住我,又用手在我脸上揪了揪,“这娃儿乖!”
“哦,秋羊子娃儿都这么大了!”他又一一问了那几个伙伴是谁家的娃,我忍不住问:“同志,你是哪里的?”
他笑了笑:“我是猫儿垭垭豁里的人,你们还不晓得哟!直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