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好，你就扔了书，送给老鼠啃！”卢托宁说，“你是不是没做过梦？也许你做过，就是不肯说！笑话。说说梦没害处，用不着担惊受怕……”
面包师对我挺不错，甚至还有点敬意。估计是他认为我是老板的亲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经常偷东西。
我外婆去世了，她入葬后的第七个星期我从表兄的信里得知这一噩耗。在这封简短、没有标点的信中写道：外祖母在教堂门口乞讨时摔了一跤，断了一条腿，八天后“得了坏疽”就去世了。我后来才知道，我的表兄弟、表姐及她的孩子——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人，都是靠外婆乞讨来的东西为生的，在外婆生病时，他们竟然没有请过医生。
信中还说道：
外婆葬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墓地（，）送葬人除了他们还有一群乞丐（，）大家爱戴她（，）为她痛哭流涕（。）外公也哭了（，）他把我们全部赶走（，）自个儿独自在坟前（。）我们躲在矮树丛里看着他哭得死去活来（。）
我得知此事时没有哭，只是浑身一阵冷战。夜里我坐在院子里的柴堆上，一心想找个人讲讲我外婆的事。她是多么善良和慈祥，足配做所有人的妈妈。我早就有这痛苦的愿望，始终没有可诉说的人，就这样它一直埋在我的心底，渐渐地淡忘了。
许多年以后，我又想起了这一愿望，那是我读契诃夫的一个描写马车夫的短篇小说时找回那份心情的，小说中讲到，马车夫是那么的孤独，只好对自己心爱的马诉说了儿子的死的悲惨情景。遗憾的是，在那极度悲哀的日子里，我既没有马，也没有狗做伴，也没有想到向身边的老鼠诉说——面包铺里有的是老鼠，我与它们友好相处，关系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