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柯罗,却把这些纯粹属于视觉性的自然景物,演成一首牧歌式的抒情诗。银白的云彩,青翠的树荫,数点轻描淡写的枝叶在空中摇曳,黝暗的林间隙地上,映着几个模糊的夜神的倩影与舞姿。树影不复如卢梭的那般固定,它的立体性在轻灵浮动的气氛中消失了,融化了。地面上一切植物的轮廓打破了,充塞乎天地之间,而给予自然以一种统一的情调的,是前人所从未经意的大气。这样,自然界变得无穷,变得不定,充满着神秘与谜,在他的画中,一切在颤动,如小提琴弦所发的袅袅不尽之音。那么自由,那么活泼,半是朦胧,半是清楚,这是魏尔兰(Verlaine)的诗的境界。
近世风景画不独由柯罗而达到顶点,且由他而开展出一个新的阶段。他关于气氛的发现,引起印象派分析外光的研究。他把气氛作为一幅画的主要基调,而把各种色彩归纳在这一个和音中。在此,风景画简直带着音乐的意味,因为这气氛不独是统制一切的基调,同时还是调和其他色彩的一种中间色。
在绘画史的系统上着眼,浪漫派风景画只是使这种画格摆脱往昔的从属于人物画历史画的地位,而成为一种自由的抒情画。然而,除了这精确的意义外,更产生了技术上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