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我和孙快农一起来到北平前门外的一个有轨电车站,去和那位第三国际的朋友接头。
一辆电车从东长安大街开过来,到了前门外的这个车站,便停了下来。车上的旅客争先恐后地下车,一窝蜂地吵嚷着。我想象着几分钟后,将要和第三国际的朋友见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心里有些发跳。在见面之前,我的脑海里构设了许多的幻想:那位第三国际的友人,一定是身材魁梧,仪态潇洒,穿着笔挺的西服,戴着深灰色的礼帽,拎着文明手杖,架着近视眼镜,有一种学者的风度。
电车又开走了,下车的旅客也散开了。这工夫,从电车站后边转过来一个人。他戴着大缎子帽头,穿着长袍马褂,千层底礼服呢的鞋,显得肥头大耳,体形富态。走起来也是四平八稳,一副地地道道的买卖人模样。他看看孙快农,笑了一笑。孙快农也会意地一笑,顺便把他介绍给我:“这是我的朋友老吉,你们谈一谈吧。”
我和老吉离开了那个电车站,经过前门箭楼,向着天安门广场走去。我俩一边在广场上绕弯,一边唠嗑。他问我是什么时候流亡到的北平,交了哪些朋友,生活上有什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