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掮客出身的家伙胡说八道了一个半钟点,还打算讲一个故事,说马赛城里有个议员爱上一个女戏子,女戏子扮了美人阿赛纳[102]登台,被池子里的保王党大喝倒彩;皮罗多不想再听,预备走了。
克拉巴龙还是往下说:“那议员在包厢里站起来吆喝:喂!喝倒彩的人站出来!……是女的,我收下;是男的,咱们来见个高低!倘不是女的,也不是男的,就叫他天打雷劈!……你知道这笑话后来怎么收场……”
“再会了,先生。”皮罗多说。
“你还得来找我呢,”克拉巴龙回答,“加隆的第一张票子给退回了,是我签的字,所以我付了钱[103]。我叫书办来找你。不管怎么样,生意要紧。”
这番丑态百出的假殷勤给皮罗多的打击,跟格莱的冷酷和纽沁根的德国式的挖苦,同样的攒心刺骨。克拉巴龙的亲昵,灌饱了香槟说的荒唐无耻的话,把清白的花粉商污辱了;他觉得是看到了金融界最下等的场所。他下了楼,到了街上,茫茫然不知道往哪儿去。沿着大街向前,到了圣·但尼街才想起莫利奈而转往巴太佛大院。他又踏上那座转弯抹角的肮脏的楼梯。上次来他神气活现,正在最得意的势头上——现在他想到莫利奈的尖酸刻薄,自己还得去央求他,不由得直打哆嗦。跟花粉商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房东坐在壁炉旁边,但这一回是吃过饭在那里消化食物。皮罗多向他提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