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且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刻遇上铁路。然而,人车又吼又闹地闯入这片流浪者的宁静,又将那生冷僵硬的轨道甩在我的面前。火车大约是要在这个城市里停下来,行驶的速度一点不快,一张张盼归的面孔在车窗上印得很清晰。我本来应该是这同样的一片风景,可现在我成了一个冷眼旁观者,仿佛这一切与我无关。
火车搅起的风坚硬而强劲,我像硬汉那样将衣领竖起来,毫不畏缩地迎着它向前走,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这是唯一的精神财富。
天地间又归于平静,只在铁轨上留下一种细微的声音。这种时刻,这种声音应该叫作历史,或者更直接地叫作历史的声音。一切的历史都是关于它那个时代蛛丝马迹的袅袅余音。
顺着铁路,我走进我的历史。当然,这种进入与铁路毫无关系,它太生硬,不可能承载那半云半雾的思绪。追忆需有宁静的安抚,就像高空风抚过垂垂的电线发出那种近乎思念的嗡嗡声。铁路的另一边就是原野,它的气息使我忘了侧边的城市,并让我寻得了那久违的亲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