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算不得什么。最坏的并非是成为孤独,却是对自己亦孤独了,和自己也不能生活,不能成为自己的主宰,而且否认自己,与自己斗争,毁坏自己。他的心魂永远在欺妄他的天才。人们时常说起他有一种“反对自己”的宿命,使他不能实现他任何伟大的计划。这宿命便是他自己。他的不幸的关键足以解释他一生的悲剧,而为人们所最少看到或不敢去看的关键,只是缺乏意志和赋性怯懦。
在艺术上、政治上,在他一切行动和一切思想上,他都是优柔寡断的。在两件作品、两项计划、两个部分中间,他不能选择。关于尤利乌斯二世的纪念建筑、圣洛伦佐的屋面、梅迪契的墓等的历史都足以证明他这种犹豫。他开始,开始,却不能有何结果。他要,他又不要。他才选定,他已开始怀疑。在他生命终了的时光,他什么也没有完成,他厌弃一切。人家说他的工作是强迫的,人家把朝三暮四、计划无定之责,加在他的委托人身上。其实如果他决定拒绝的话,他的主使人也无法强迫他呢。可是他不敢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