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夏天你回家了,我整个暑假都很不安,觉得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朝夕相对。我不知所措,于是只能用极其笨拙而倔犟的方式表达我的抗拒。听说你很伤心—后来。那是母亲婉转告诉我的。她在夜里单独叫我来说话,说,你要懂事,要学着跟他相处,嘴甜一点,好好地哄他开心,听到没有?
第二天你做了午饭。我无意中兴致勃勃地说你做的辣椒蘸料很好吃,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辣椒里面放了些许盐。你显得很高兴。母亲当即表扬我,用眼神夸张地向我暗示,鼓励我多说些让你开心的话。那瞬间我忽然很心酸—当然我太幼小,并不懂得那种感觉,就是心酸。我只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父亲。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你是否有了新家庭,甚至有了孩子—那都该是我的同父异母兄弟姐妹了—在中国西南或者西北的某个角落,退休,头发全白,发胖,腿脚疼痛,听力衰退?在家常常看电视,偶尔散步—这些都很好—或者是还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