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运,国民党把我从人变成了鬼,共产党把我从鬼变成了人。”赵广陵不知怎么就顺口说了出来。然后他后悔了。
“人怎么成了鬼?鬼又如何变成人?对不起,我不明白,赵先生曾经当过什么‘鬼?’是你们称呼我们为‘日本鬼子’的那个‘鬼’吗?”
“不,那时你们是真鬼,坏鬼,恶鬼。而我是……”
“你是什么鬼?”秋吉夫三就像抓住了人的辫子,穷追不舍。
“鬼雄之鬼。”赵广陵冷冷地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句诗你没有读过吧。”
秋吉夫三不再争辩了,他知道自己辩不过。他从怀中掏出厚厚一个信封来,双手捧到赵广陵的面前,“赵先生,这里面是三千元兑换券和一张可在昆明的外汇商店提出一台大彩电的发票。秋吉永远不会忘记赵先生在昆明战俘所对我的教诲和帮助。这是秋吉的一点感激之情,不成敬意,请赵先生收下。”
“收回去。”赵广陵毫不领情,身板依然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