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则正相反。她生性好奇,善于接受,也乐于聆听,在谈话中总是能不着痕迹地引导别人。她喜欢探讨各种想法,因此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才女。她尤其喜欢跟有见识的人讨论有关宗教、哲学或是政治方面的问题。但是这样的情形并不常见,所以她只能鼓励周围的人聊自己的生活并以此为乐。
从身材上来说她比较娇小纤弱,但是天庭饱满,披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总是在四处打量着,看上去很坦诚。科波德家族的人都有一双美丽的手,她也不例外。她的穿着很素净,常常是一身青色的绸衫,配饰也不过是一条别致的银贝挂链,外加一枚绞金胸针,仅此而已。此时的她还白璧无瑕,心地虔诚,一片天真烂漫。
沃尔特·孟若就这样对她一见钟情。对这个矿工来说,她是个让他心醉神迷的淑女。她一开口,那种地道的南方口音和纯正的英语就让他感到难言的畅快。她也在关注着他。他的舞跳得很棒,跳舞在他而言好像完全是自然又快乐的事情。他祖父是从法国来避难的,在英国娶了个酒吧女招待——如果这也算是婚姻的话。格特鲁德·科波德看着这个年轻的矿工跳舞,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欢快。尤其让人难忘的是他的脸,神采奕奕,黑发散披,邀请舞伴时总是笑容可掬。她不由得对他上了心,因为之前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像他这样的人。对她来说,父亲就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典范。而乔治·科波德是个俊雅孤傲的人,对周围的人事总是看不上眼,管事的时候毫不容情,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读书就喜欢神学,平生只佩服圣徒保罗一个人,对所有感官上的享受都嗤之以鼻。这和矿工有天壤之别。因为父亲的缘故,格特鲁德对跳舞不屑一顾,心里根本就没存着一丁点儿要在这方面出类拔萃的念头,连柯夫雷那种流行舞也没学过。在骨子里她是个清教徒,和父亲如出一辙地高冷。因此,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燃烧着感官的火焰,金色霞光般的生命力在举手投足间流出,像烛火般柔和,却又不像她自己一样受到思想和精神的禁锢,这在她而言是不可思议的,可求而不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