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带到神像基座下,让我喝一种黑水,苦哇,苦极了,我的脑袋随即开始火烧火燎,我哈哈大笑,这就是凌辱哇,我受了凌辱。他们又扒光我的衣服,剃光了我的头发和身上的毛,用油净了我的身,再用浸泡过盐水的绳子抽我的脸,我还是大笑不止,扭过头去。可是,两个女人揪住我的耳朵,每次都把我的脸扭回来,给巫师抽打,而我只能看到巫师方孔的眼睛。我满脸满身血,还一直在笑。他们住了手,除了我,谁都不讲话,我的头脑已经成了一锅糨糊。他们把我拉起来,强迫我抬眼看神像,我不再笑了,知道我现在注定要为它效劳,对它顶礼膜拜;不,我不再笑了,恐惧和疼痛令我窒息了。就在这间白屋,在这太阳持续烧烤的墙壁之间,我仰着脸,记忆消失殆尽,对,我力图祈祷这尊神像,也只有拜它了,就连它那张狰狞的面孔,比起世间其余的一切,也不那么狰狞了。这时,有人用一根绳子捆住我的脚踝,只留够迈步的长度。他们又跳起舞来,不过这回,他们是面对神像跳舞,主人们鱼贯出去了。
他们随手关上了门。重又响起音乐,巫师点燃一堆树皮,围着火堆跺脚蹦跳,他那高大的身影在白墙上晃动,碰到墙角变了形,满屋子全是舞影。他在一个角落画出个长方框,我被女人拖进框里,感到她们的手干瘦而温柔。她们在我身边放了一碗水、一小堆谷粒,向我指了指神像,我便明白我必须凝望着神像。这时,巫师一个接着一个将女人叫到火堆旁,打了几个女人;她们挨打时呻吟着,然后跪到神像——我的上帝面前;与此同时,巫师又跳了一通舞,接着,他让女人全出去,只留下一个非常年轻的,她蹲在乐师们旁边,还没有挨着打。巫师揪住她一条发辫,往他拳头上缠,她身子往后仰,眼珠往外突,终于仰面摔倒了。巫师丢开她,又大喊大叫,从那方眼睛面具后面发出的叫声大得出奇;这时,乐师们已经面壁,而那女人在地上打滚,好像歇斯底里症发作,终于四肢扑在地上,合臂抱住脑袋,也嗷嗷叫起来,但是声音低沉。巫师不停地吼叫,注视着神像,敏捷地一伸手,恶狠狠地抓起那女人,看不见那女人的脸,现在裹在厚重的袍子里了。这工夫,我受不了孤独,完全昏了头,我不是也号叫起来了吗?对,冲着神像发出恐怖的吼声,直到被人一脚踹到了墙根,闹个嘴啃盐壁,如同今天,我没了舌头的嘴啃岩石,等待我必杀之的那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