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第一次回了家。
他看见他妈躺在棺材里,形容枯槁,身体瘦削,像一根短平的竹木。
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又离开老家时,他爸给他一只重重的包裹,嘱咐他到Y城才打开。
他没忍住,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打开了,然后看见包里层层裹着的,竟然是一部相机。
那是他妈攒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她不舍得用他寄来的钱,知道他工作忙回不了家,也不催他。
他们联系少了,她当然不知道他早把当年的所谓理想丢弃。
她只记得他的二十岁生日还有他曾经执着追求的那个梦想,所以把东求西问,狠下心花多年攒的钱给他买了部在她看来也许只是一只黑盒子的贵东西。
他的老家到Y城有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
入夜,林芜把头靠在冰冷的车窗,然后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无声地痛哭了。
之后在Y城,他平常无事时,就带着那只相机满街溜达。
他慢慢攒钱买新设备,后来工厂辞员,他被开了,就干脆一身心地都投入到摄影上来。
他在郊区住二十平的房子,每天在街头流浪,说好听点,可以算是街头摄影师。
他拍许许多多的人,看有关摄影的书籍。
他家中的柜子里,塞着满满当当的摄影书。
他了解到有摄影的比赛,或者展览,就去投稿,有时能获奖,就能有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