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他为什么还如此恳切的,请皇帝去福州驻跸呢?难道,他对皇帝的忠诚,完全是装出来的么。就像张世杰麾下的几个地方氏族一样?
陈宜中突然觉得非常迷茫,自诩为擅长权谋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无力,如此愚蠢。与自己越来越远的众同僚,还有两支舰队之间的浩瀚烟波,他的目光穿不透,永远也穿不透。
弄潮 (二 上)
散了朝,平章阿合马大人坐着轿子,慢吞吞地向回走。与朝中的蒙古人和汉人不同,身为色目人的阿合马,更喜欢南人发明的轿子。坐在这种完全有人力承担的交通工具上,你可以享受到一种高高在上,具体的说,置身于人肩膀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让一个人的自尊心充分得到满足,仿佛整个世界,都蜷伏在自己的脚下一般。
三十二人抬的毛呢大轿走得很慢,听着前边开道的鸣锣,和两侧护卫的马蹄声,阿合马充满怒火的心慢慢平静。
“那个坏了老子大计的汉人,早晚我会让你们好看!”阿合马默默想着,回忆着董文柄当着忽必烈的面弹劾自己纵容手下贪污的一幕。今天,一向对自己宠幸有加的忽必烈显然被董柄文的话打动了,居然下令按察司对此事严查。虽然以蒙古人的粗疏,很难在自己的党羽所做的帐目中挑出什么纰漏来,但这事也给阿合马提了个醒,皇帝对汉人的依仗,越来越深了,已经渐渐有超过色目人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