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稿子再看看,你等一会儿好吗?”
他拿起稿子,一页一页往下看。他皱起了眉头,显得很不满意。
“是啊,当然是你完全正确。这东西写得像娱乐餐馆里消遣的文字,不像讽刺性的政治文章。但是怎么办才好呢?写得文雅吧,人家就看不懂;写得不够刻毒吧,人家又说枯燥。”
“难道你不明白:刻毒一旦过了头,也就变得枯燥了?”
他那敏锐的目光迅速扫了她一眼,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这位太太显然是属于令人生畏的那一类人物,说话一向有理!这么说,我要是倾向刻毒,那么到时候我就可能像格拉西尼太太那样乏味了?天哪,这是什么命啊!不,你不要皱眉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这就谈正事。那么,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了:我要是把人身攻击那部分删掉,主要部分原样不动,委员会将会十分遗憾地表示,他们不能承担印发的责任;我要是把政治真理那部分删去,一切咒骂都集中到党的敌人而不涉及其他人,委员会就要把小册子吹得天花乱坠,而你和我都很清楚:这种文章不值得付印。这倒颇有哲学上那种玄学的微妙之处:能印发却没有价值,而有价值的又不能印发。那么,太太,你看哪一种情况更可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