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思风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在从世界边缘落到一大堆松针上之后产生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古怪,不过灵思风的确觉得咒语想让他活下去。
他想:我没意见。
他坐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树。灵思风是城里的巫师,虽然他很清楚不同种类的树之间千差万别,好让那些与它们最亲最近的人把它们区分开,可他自己能拿得准的只有一点:没长叶子的那头应该朝下。树实在太多了,排列方式也毫无秩序可言。这地方不知多少年没人打扫过。
他回想起一个辨别方向的办法——看看苔藓长在哪一边。可树身上到处都有苔藓,还有瘤子和小枯枝。如果它们是人,肯定已经坐进安乐椅了。
灵思风踹了离自己最近的大树一脚,一粒松果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他“呜”了一声,那棵树则用仿佛生锈的大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回应道:“活该。”
长长的沉默。
灵思风问:“是你在说话?”
“是的。”
“这也是你说的?”
“是的。”
“哦。”他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道,“我猜你不会碰巧知道,嗯,那个……出森林的路吧?”
“不。我不怎么到处转悠。”
“挺无聊的吧,我想。”
“不知道。我历来如此。”
灵思风凑近了些。它看上去和别的树没什么两样。
他问:“你是魔法树吗?”
“没人这么说过,”大树答道,“我想是吧。”
灵思风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不可能在和一棵树说话。如果我对树说话我肯定是疯了,而我没疯,所以树不可能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