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即使克兰比尔喊了‘该死的母牛’,也还应弄清楚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是否具有构成罪行的性质。克兰比尔是一个做流动小贩的放荡酗酒的女人的私生子,生下来就酒精中毒。请看,60年穷苦生活已经把他弄得多么愚钝。你们会说,他这样的人是负不了法律责任的。”
勒梅尔律师坐了下来。布利施庭长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宣读了一纸判决书,判处热罗姆·克兰比尔十五天监禁,五十法郎罚款。法庭还是对马特拉的证词深信不疑。
克兰比尔被押着穿过长长的阴暗的走廊,这时他感到多么需要别人的同情。他回过身去叫了三声那押解他的法警:
“老总!老总!喂,老总!”
他叹了口气,说:
“折腾这么一大阵子,只不过十五天,要是他早跟我说事情会是这样多好!六十年都一下子过去了,十五天又算什么……”
接着,他又一边寻思一边说:
“这些先生们讲得太快了。他们讲倒讲得挺好,就是太快。跟他们,你有理也说不清……老总,你不觉得他们讲得太快了吗,我简直一句也没听清,他们多么会说呀!”
那法警只顾往前走,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
克兰比尔问他:
“你干吗不搭理我?”
法警仍然不作声。于是克兰比尔辛酸地对他说:
“人家对狗还说句话哩。你干吗不跟我说话呀?你也是这地方的人,怎么你的嘴跟他们的不一样呀!不怕把嘴闷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