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盈命肖月瑟走入珠帘,又仔细看她一遍。她本以为,敢揭发废后的人,应该是精于算计之辈。可是无论见几次,肖月瑟面目中那一股澄澈始终不变,配得上她那清如溪水的绝妙音色。
“前年我在高手面前班门弄斧,真是惭愧。”
肖月瑟欠身,徐徐地说:“娘娘那一曲是世所罕见的曲调,情真意切。不知谱曲的是何方高手,一气呵成,百转千回,收尾之处余韵渺渺,当之无愧的神来之笔。奴婢深为感动,至今难忘。”
那天在披云楼上,素盈吹奏的是她亲娘自谱的《送秋声》,知者稀少。素盈笑道:“照这样说,你是我的知音。既然你仍记得当日的曲子,正好帮我答疑——昨天圣上问我,你我的技艺谁高谁低。你怎么看?”
女乐手的脸轻轻绷紧,很快恢复如常,不疾不徐地回答:“是奴婢略高一筹。”她在众多宫女侧目之下,语调安然,“音乐只是娘娘诸多技艺中的一种,却是奴婢的生命。技艺与生命不能相提并论。”
这宫伶有一种骄傲和自信,那种骄傲让她不擅长说谎,或者可以说,她不屑谎言。素盈觉得喜欢,微笑点头说:“我也这样想。”
早就守候在宫外的丹茜宫都监一等再等,终于捧了名册入宫,请皇后过目。皇后侍从二百八十人,落在纸上是好大的一本。众人见了那名册,都有些肃穆的神色。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后宫也是一样,只是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