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曼浓,
我的小美人(Ma jolie),
我的心,向你问好。
最有灵性的细节是画面左下方一张格特鲁德·斯坦(Gertrude Stein)的名片,看起来就像是这位美国作家前来拜访,而这位画家兼建筑家并不在家。在斯坦的名片下方还有一块微不可察的绿色油彩,因为这个颜色通常并不会出现,这里反而显得更引人注目。这些小细节牢牢抓住了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不至于感到迷失,否则我们看到的只会是一团乱麻般的思绪,那都是毕加索坐在工作室里思索、想象与创造出来的。我们在注视这幅《建筑师的桌子》时,就好像注视着一个运转的头脑:这是一幅关于视觉行为的图画,是通过人眼的机制完成的。
毕加索和布拉克共同开创了一个绘画的新途径,但他从未放弃自己的理念,即绘画应该是“关于”真实世界的某个事物。他的作品从来不是完全由象征性的线条、形状与色彩构成的。正相反,他将绘画图案转化成近似乎书写的方式,只包括某个事物最重要的特征,比如一个弹奏曼陀林的男人、一个美丽的女人或者建筑师的桌子,其他一切都是纯粹的氛围或想象。
为了展现自然,绘画并不一定要描绘表象,而是可以展现世界的运作,还有各种足以创造与毁灭我们的环境的无形力量。其实,上一代艺术家就已经萌生了这样的理念,特别是塞尚和他同时代的画家。少数具有远见的人也曾探讨过这个革命性的理念。被罗杰·弗莱(Roger Fry)命名为“后印象主义”的画家,也就是高更、凡·高、修拉和塞尚,并不复制现实,而是“让人对崭新的、明确的现实深信不疑”。他们并不模仿,而是创造,目的是发现某种“生活的等价物”[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