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经到了九点了。
奥太佛笑着和他的同僚说:“诸位,你们今天少不得要跟两位神甫一起吃饭了;葛朗维一向讨厌教士,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那要看怎么样的教士。”
我回答:“噢!一个是我的舅舅,一个是高特龙神甫。放心,冯太侬神甫已经不在圣保禄当助理了……”
“好,咱们吃饭罢,”特葛朗维院长接着说。
“我怕的是那些宗教狂;一个真正虔诚的人倒是最痛快的。”
于是大家进了客厅。饭桌上空气很愉快。真有学问的人,饱经世故而能说善道的政治家,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只要他们肯讲。他们绝不受什么环境牵掣,要就是态度沉闷,要就是妙语横生。对这种风雅的玩意,梅特涅克亲王的本领不亚于查理诺第哀[46]。政治家的诙谑像钻石一般雕琢得玲珑剔透,每句话都清楚明白,光芒四射,同时又富于人情味。我舅舅很有把握在这三个优秀人物之间保持体统,便尽量发挥他的才智,那么细腻,那么温厚,又像以职业关系而惯于把自己的思想隐藏的人一样机灵。当然,那次的谈话没有一点儿无聊与庸俗的气息,对听众的精神作用好比洛西尼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