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阿尔伯特台焦黑的废墟和残破的教堂尖顶上空,太阳射出万丈雄光,一望无际的屋檐之间,几处檐角反射着亮眼的白光。
北面,基尔伯恩和汉普斯特德一片碧蓝,房屋层层叠叠;西面还是一片暗淡;南面,火星人背后,摄政公园绿草如茵,朗廷酒店、阿尔伯特音乐厅的穹顶、帝国学院、布朗普顿路上的高楼大厦都清晰可见,显得十分矮小,再远处的威斯敏斯特隐约露出参差不齐的轮廓。更远的地方,碧蓝的是萨里群山,水晶宫的高塔熠熠发光,像两根银柱。圣保罗教堂的圆顶罩在阴影里,我这才看见教堂也残缺不全,西墙开了一个大洞。
我望着这片寂静空旷的房屋、工厂和教堂无尽地铺开,想着无数生命奉献了无穷的希望和辛勤,终于建成了这座人类的岛礁,但人类的结晶险些毁于一旦。我想到阴霾已经散去,人们也许会陆续赶回来,我所挚爱的这个巨大的死城也许会再次焕发生机。我心潮起伏,几乎要落泪。
噩梦结束了。就在今天,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流浪在各地的幸存者——各行其是、忍饥挨饿,像没了牧羊人的羊群——逃到海外的成千上万居民会陆续赶回来,生命的脉搏越跳越有力,又将回响在空荡荡的大街小巷,拥进空旷的广场。不管破坏多么严重,作恶之人已经住手了。那些荒凉的废墟、那些化成焦土的房子凄苦地凝视着山上的青草,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响起锤头的敲击和泥刀的刮擦。想到这里,我对着蓝天张开双臂,感谢上帝。我想着,等一年之后,一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