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国强坐在客位上,老老实实地听,他眼见这位师娘如此痛恨,吐了吐舌头,把实话全咽回去。只委婉设词,留下五十两银子,对师娘说:“我也算是薛师傅的徒弟,他可是没教过我。我们老人家运货,曾经请过薛师傅押运过货。我这次来,是想请他老给我们护院,既然你老不知道他的下落,也就算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别看老师没在家,我也应该孝敬师母的。”银子掏出来,这女人起初不受。焦国强说:“我这小师弟我得见见。这银子就算给师弟买书吧。”一定请师母留下,站起来要走。这女人很诡,五十两银子舍不得不收,可是要见她的儿子,她到底不肯引见。说是:“这孩子给人家学徒去了,穷家苦业,哪能教他在家里玩?”这小孩子据她说才七岁,七岁的小孩就会学徒,显见是假话了。
焦国强告辞出来,还是想认一认这个师弟。他想了个招儿,居然从邻居口中探出此子的乳名,叫做薛时茂,他设法偷偷见了一面。这孩子是个很胖很黑的小子,看外表似乎很茁壮。看罢,又逗引着说了几句话,这才回来覆命。
红胡子薛兆听见故妻健在,尚未改嫁,又给自己生了一子,且已能挟书上学了。他心中说不出的感慨,既心痛又悲伤,听徒弟细说原委,他心里骂了一句:“这女人也不是好女人,天生是刀笔的丫头,真有个狠劲儿,她还想告我?好老婆,妈拉个蛋的。可是的,我的小子,我不能凭白给她,我得弄回来,这是我的种,可不能随便跟着她,管别人叫爹。我得想法子,女人的事靠不住,人家守寡到半辈子,还有改嫁跟人跑了的呢!”徒弟笑道:“老师这可能是想错了。师母这人我看很有骨气,人家守了这些年,焉能忽然改嫁?你老别看她说气话,我看你老一回去,准能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