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根本的思想道路,它为慰藉的新意义开辟了视域,它使无神论成为宗教与信仰之间的一个真实中介。假如只有当人被那自身即是“集结万物”的逻各斯所“集结”时,人才能从根本上被设定为人,那么一种慰藉就变得可能了,这慰藉就只是归属于逻各斯以及归属于作为逻各斯的存在时所体会到的幸福而已。这幸福最初出现在“根源性的诗歌”(Urdichtung)之中,然后出现在思想之中。海德格尔在某处说道:诗人看见神圣者,而哲学家看见存在;他们居住在不同的山巅上,他们的声音在那里彼此回响。
我们再就作为慰藉的逻各斯的这种功能向前推进一步看看。
海德格尔也用其他表述来言说这个方向上的某事;他说,前苏格拉底哲学家们的logos与physis是一样的;physis并不是指相对于习俗、历史或心灵的自然。它是某种通过集结进行统治的事物;它是“超越者”(das überwaltigende)。我们再次诉诸约伯与前苏格拉底哲学家们之间的关联。在《约伯记》的启示里,我们已发现关于超越者的经验,以及与这超越者相连的存在的经验的表达。不过,这种经验,不是自然地显露的,不是精神地显露的,不是神秘地显露的,而只是显露在“言说”(Sagen)的清澈性之中。逻各斯并不只是意味着那显明事物并集结事物的力量,它还受超越者的影响而把诗人与这个集结联系起来。借助于语言而把事物集结起来的这种力量,起初并不属于我们,并不属于我们这些说话主体。集结和启示,最早属于超越者和支配者,如最初那些希腊人的physis所象征的东西。语言愈来愈不属于人类的成果,言说的力量并不是我们可以支配的东西,而是支配了我们的东西;而正是因为我们不是我们自己的语言的主人,我们才能够被“集结”,也就是,与那聚集者相结合。从此,我们的语言已不仅仅是与他人进行沟通并控制自然的简单而实际的工具;当言语变成言说时,更确切地说,当言说寓于我们语言的言语中时,我们体验到语言是一种赐予,我们也体验到思想是对这赐予的确认。思想是对这语言的礼物的致谢,一种慰藉的形式就再次诞生了。当人任凭事物在语言中被存在或被显明时,人就被慰藉了;由于约伯把言语理解为集结者,所以他把世界看做被集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