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簸,簸,
妹子在房前把荞麦簸,
大路上来了哈家伙(坏人)。
说十七八的妹子你慢点簸,
让我从你家门前过。
你大(父亲)在没,你簸?
你娘在没,你簸?
你哥在没,你簸?
都没在你还这样出力地簸?
喜欢了让我坐一坐,
有心了给我一口水喝。
有意了咱进屋说一说,
情愿了你就拉开热被窝。
碎妹子是一个愣头货,
打了我一簸箕踢了我一脚,
荞麦皮钻满了我颈脖,
拔腿跑她还在后边吐唾沫。
我连滚带爬把牙跌豁,
回头看妹子还在那儿簸麦壳。
不醒事的妹子你瓜娃一个,
再簸你就簸成了老太婆……
把一车人笑得前仰后翻起来。车轮胎的跳跃,随着《簸荞麦》的歌声,不断起伏跌宕着。易青娥尽量控制着自己,但她的头,她的肩膀,她的整个身体,还是要随着汽车摇摆的惯性,一次次朝封潇潇身上倒去。每倒向他时,她都感到一种刺激、一种安全、一种保护,甚至一种爱怜。某个时刻,她甚至希望这趟车,就一直这样开下去,一直这样颠簸下去,颠簸得越厉害越疯狂,每个人都无法控制住惯性才越好。可猛然间,当她感到背后的芒刺、匕首,是要将她剁成肉酱时,她又立即希望车快停下来,让她赶紧下去,离封潇潇越远越好了。
她就是这样百般矛盾着,跟封潇潇颠簸完了二百多公里路程的。那天,她记得她跟潇潇,几乎有数百次身体碰撞、接触。而一多半,都是她极其情愿的。她也感到,几乎有数十次,是封潇潇故意制造的。而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也是有所配合,才造成了不断碰撞、接触的。可当下车后,她立即就跟路人一样,把封潇潇甩得远远的了。她不希望给那些锐利的眼睛,还有锋利的嘴巴,制造更多伤害自己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