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西方落下,一轮昏黄的满月又从东方升起。辛妮在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着,时而没入阴影,时而跑进如水的月光中,在这如古罗马斗兽场遗址般荒凉的巨大废墟中,回荡着她那轻轻的脚步声。克雷尔觉得,她是来自过去美好时代的一个幻影,时光在这月光下的废墟中倒流,一丝早已消逝的感觉又回到克雷尔的心中,他不由泪流满面。
当月光照亮了大半个体育场时,辛妮跑完了第一百零五圈,到达了终点。她没有去做缓解运动,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克雷尔,月光下,她很像跑道上一尊细长的雕像。
“两小时十六分三十秒,考虑场内和场外道路的差别,再加三分钟,仍是迄今为止的全国最好成绩。”
辛妮笑了一下。马拉松运动员的特点之一就是表情呆滞,这是他们在训练和比赛中长时间忍受单调的体力消耗的缘故,但克雷尔发现辛妮月光中的笑很动人,但这笑容却像一把刀子把他的心割出血来。他呆立着,使自己也变成了另一尊雕像,直到辛妮的喘息声像退潮的海水般平息后,他才回过神来,把手表戴回腕上,低声说:
“孩子,你生错了时候。”
辛妮平静地点点头。
克雷尔弯腰拾起地上的长衫,走过去递给辛妮:“我送你回家吧,天黑了,你父母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