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佯嗔道:“你怎么倒夸赞起他来。他可是我们的敌人,是国家的敌人呀!”
“我可不懂什么‘国家’,什么‘敌人’,我只知道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人家把一颗心都挖出来给你了,你也应该对人家好一些。”
“大王去哪里了?”
“他刚刚去睡了。这几天他快急死了,让人烧过香,拜过菩萨,求过神,让巫婆在社里跳过舞,什么法子都使了,而他自己却不敢离开你半步。”
西施默然了,夫差对她的真爱、挚爱,她何尝不知道。现在,她觉得多少有点轻松了。这场大病,像一场大火,把她数年来深埋在心里的痛苦、矛盾、郁闷、对国家对情人的歉疚,差不多烧去了一大半。
郑旦说得对,人是要以心换心的。越国给了她什么呢?虽然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但是,也正是这个国家,毫不吝惜地将她当成一件贡品、一件玩物,拱手送进了他们认为的虎穴狼窝。她不应该对国家负疚,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欠越国什么了。
相反,她却欠夫差的太多。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处,任何一方感到对另一方有所负疚时,那可能就是爱的萌生。西施曾经恨过夫差,怕过夫差,用媚笑和肉体无奈地奉迎过夫差,但从这一刻开始,她是在爱了。其实,这种爱早已在长期的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着、孕育滋长着,只是在这一刻突然明朗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