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什么皇后。”娀英摇摇头说,“何况那时候世道已乱,我外公和舅舅说主上一心要当皇帝,要打仗,将来恐要祸害我们族人不浅。”司马曜不由得点头道:“你外公很有见识。”娀英低声道:“后来外公病死了,主上也死了,秦军围到了城下,舅舅把我抱在膝上,哀声说,太子还小,无辜得很,总不能让我们阿英做个小寡妇。”
听她语声凄凉,司马曜不由得为之动容,他微微一叹,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问道:“鲜卑人中最能征善战的听说是慕容垂,他那时已经降了吗?”
“慕容垂?”娀英一听这名字便咬牙切齿,“呸,不要提他。他是我们鲜卑人的耻辱,我舅舅说就是他投靠秦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国破。”司马曜沉默不语,慕容垂乃慕容皝幼子,虽然与慕容儁是亲兄弟,但一直深受猜忌。在他看来,慕容垂无疑是燕人中最能征善战之人,可是一直受到排挤碾轧,后来慕容垂出走投降苻坚,终于导致燕国覆灭,难怪鲜卑人这样恨他。
娀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眼圈有些发红,说道:“秦兵围城,主上受了惊吓死了。太子继了位,可太子还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我舅舅就护着他,带着几万鲜卑人一路向北逃到幽州。在幽州城头,我舅舅身边的护卫都死完了,那时候他嘱咐我一定要带着太子躲在城楼洞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我俩就躲在那个洞里往外看,看着舅舅中了几十箭还屹立不倒,那会儿我刚六岁,太子还只有三四岁,傻傻地喊,段中军身上好像插了彩旌。”她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了,“可我听得清楚,舅舅他临死时还面向西大骂‘慕容垂,叛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