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说要喝她煮的茶,而今也喝到了,识趣便该明白送客之意。
凌夙沉吟片刻,端起茶盏一口饮下,只觉喉咙唇舌被烫得焦灼,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强自忍下,咳嗽两声才平静下来,方闷闷道:“你觉得本王浅薄,所以瞧不上本王的情意。”
贺南风慢慢啜茶,并不回答。
“你们贺家自恃清高,文敬候对夫人深情,多年不改。难道就不会感觉,装得实在辛苦么?”
贺南风道:“王爷以为,世间男女都如你与宋珮么?”
凌夙嗤笑一声,淡淡道:“你既对红尘诸事看得那般清楚,难道就不承认,男女情意再你侬我侬,最后总免不了情疏意倦?待到那时,或由爱到憎,或另有所爱,回首前尘,想起曾经刻骨铭心,也不过恍如隔世罢了。”
贺南风知道这是真话,如果理智又客观地评述世间爱情,大多数时候不外“曾经沧海”四字。但听到耳中时,还是莫名觉得凉薄。情深似海总能释然,缘起缘灭不可预料,人性善忘,好幸运又好凉薄,好真实又好虚妄……
就像历代文人与歌妓之间的情感,不一定全为真切,但在离别之际的难舍难分、相思情深也不能说全是虚情假意。只是过了,便是过了而已。
凌夙见对方沉默,继续道:“你既知世人即便知晓结局,也要珍惜当下的道理,又如何不懂,本王不过真性真情,活得自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