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小姐走掉以后,津纳医生俯身去拾报纸。他的袖子挂住了一只空杯子,杯子落到地上打碎了。他把手放在报纸上,茫然看着玻璃杯,他无法凝神思考,不能决定究竟怎么办,是捡起报纸还是收拾那些危险的玻璃碴儿。随后,他把报纸小心折好,放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他独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沃伦小姐读过的那篇报道的细节仍不断骚扰着他;他知道邮局楼梯的每一个拐角,对建起街垒的准确地点了如指掌。这些胡闹的傻瓜,他心里想,真想让自己痛恨这些毁了他希望的人。他们毁了他们自己,也毁了他。他们把他留在一栋因为幽灵作祟而找不到房客的空荡荡的住所里,而他本人,津纳医生,又还没有加入幽灵之列。
如果有一张面孔在窗口窥望,如果楼上有人说话,或者地毯窸窣作响,那也许就是津纳医生在入土五年之后又拼命想回到有血有肉的生活中来。他在课桌堆里绕来绕去,在黑板和不听话的学生前面露出透明的躯体,他伏在教堂里做礼拜——活人是根本不信这玩意儿的——和一群七嘴八舌的芸芸大众一道恳求上帝开恩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