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能能并不是害怕姚广德,从得知巧巧的想法后,张能能莫名的有了一种十足的底气,如果说马干部给他打开了一道大门,那么巧巧的想法,就是突然之间把他心里的那道窗户纸给撕开了。所有的事情都敞亮了,敞亮了,他也该迈步走了,只是这第一步,不是靠和姚广德争论这个闲气。他很规矩地倒了洗脚水,然后在院子里把洗脚的木桶洗了三遍,他怕洗脚水的气味沾染了他的军用被子。
他没进窑洞,而是蹲在旅店的牲口圈旁边。牲口圈在旅店的最里面,住店的人少,这家旅店地势比较高,价钱比青年旅社便宜,住的人却很少。旅店墙头不高,可以看到沟底的新市场依然灯火点点。他从出了张家圪崂以后,夜里总是睡不着,他脑子里的想法多起来了,很多事情还想不明白。白天看到的听到的人和事,一时让他很难一下子想明白、消化了。比如今天姚广德突然的变化,从买皮带到吃",再到晚上的谈话,姚广德的客气和示好,让他曾经产生的决裂念头,一下子有些动摇了。姚广德当然不是简单的小地主,他是一个饱经生活磨难的老狐狸。他对姚广德的想法,总是开始坚定,最后变得动摇———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是非黑即白或者非爱即恨的二元体,只有承认了这点,才能承认作为人本身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