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挂通了,陈骁在那边说,喂,喂,牟卜吗,牟副处长吗,你怎么啦?
奇迹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我没有理睬陈骁,我的目光在这一刻定格在我的写字台上,定格在写字台上一百五十克的胶版纸上——在那顶被我揉得皱皱巴巴的军帽下面,在军帽的外圈棉布和内层皮革之间,露出了一截不到两毫米长的头发茬。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我不顾陈骁在电话那头一连声地喊叫,二话没说就挂上了话筒,然后,然后……我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找出了小镊子,小心翼翼地找出了小剪子,小心翼翼地剪了一块白纸,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根头发茬子。
啊,足足有两公分长。这正是二十年前我们出征黑三角的时候,我们的阚大门师长给我们规定的头发长度。
我把这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放在白纸上。
我拿起了放大镜。天啦,这是谁在帮助我?我只能理解是耿尚勤。耿尚勤在我最需要他的头发的时候显灵了,送来了他的头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光线模糊处。
你知道这根来之不易的头发的价值吗?
这是真正的千钧一发!
终于有了一根耿尚勤的头发,我反而冷静了,反而不急于用它去鉴定耿恒志的身世了。冥冥中,我预感这根头发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作用,至于是什么时候起什么作用,这个时候我还不是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