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聂熙其实比较受老皇帝偏宠。世人都道他雄武大略,有人君雅望。他自己也是意气高远,少年时更是雄心万丈,若非遇到手段精明厉害的兄长,他决计不甘居于人下吧。
实话说,现在也未必就甘心,不过……上位者是聂暻,所以也不用计较了。这一生,甚么惊涛骇浪都遇到过,万千劫后,难得还有一多情人相守,如此也算称心得意。帝王权位,不必十分在意,付之一笑也罢。
想起聂暻,百事入心,有些酸软甜蜜,倒如醉酒一般。看着皑皑雪地,照出自己的影子,聂熙不禁一笑,居然对着影子自语:“这家伙是天下第一蠢人,浪费了多少春花秋月。”
曹欣然听到他好像在说甚么,忙回头问:“吴王有何吩咐?”
聂熙一怔,哈哈一笑:“啊,没什么。我说好亮的月色。”自己也觉得今日轻狂之极,似乎有甚么闷了他很久的东西霍然开朗,整个人都变得飘飘醺醺的,随时可以飞起来似的。
曹欣然左右搞不懂他闹甚么古怪,也不罗嗦,一路把他带到崇光殿的琴阁,推门进去,说:“这是陛下最喜的琴阁。平时他都在这里的多。”
明晃晃的月光斜洒琴阁,照映得犹如雪地,青玉小案上,果然端放着一具旧琴,案边一只锦团,已经有些陈旧了,在月光下透着青白色。聂熙不禁一怔,觉得这里清冷之极,布置也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萧条,实在不像天子盘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