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局长的人选任命过程跟一般的局长还不一样,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公安局长一般兼任政法委副书记的职务,实际级别比别的局长要高出半截,所以相应地公安局内部的机构设置也比其他局高了半级。公安局长的任命不但要经过市委常委,还要由市长提名经过人大常委核准、征得省公安厅的同意才行,所以他作为组织部部长,对这个任命发挥的影响是有限的。他对此心知肚明,然而外面的人却并不一定心知肚明,即便明白也还是对他这位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抱有莫大的期望。比如公安局党组成员、副局长蒋卫生就是一个。
蒋卫生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他可以当作动物进化基因突变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范本。前二十年肮脏的活像西方颓废派和东方叫花子的混血,如今干净得活像随时随地准备相亲的鳏夫,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老脸洗得干干净净还抹上了增白蜜,早就花白的头发定期炬油,黑得瘆人,衣服板正的象铁板,一年四季脖子上都要扎一根易拉得领带,成了名副其实的讲卫生。他到关原家里来拜访的时候,不用张口关原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这是做工作来了,流行的话儿叫跑官。作为组织部部长,跑官他已经司空见惯,因此他也就对这个问题看得比较客观,不会像一般老百姓那样,提到跑官就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肮脏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甚至对这些跑官的人非常理解。既然走仕途,谁不想顺顺当当一路向上?现今社会当干部,只要不贪不色,老老实实干工作,就是好人,就有权利渴望提拔升职。有了机会,又有条件,当面向组织说说自己的愿望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见得多了,关原也就有了对付这种事情的娴熟技巧,那就是既不否定也不肯定,热情接待,该干吗干吗。所以,当蒋卫生趁着天黑,神情极不自然的踏进他家门的时候,关原照例是热情欢迎,一路打着哈哈,说着客气话把蒋卫生迎了进来。其实他心里明白,象蒋卫生这种人,肯定在上面没有什么靠山,却又自认为最有资格和条件继承公安局局长的职务,不然他也不会硬着头皮亲自找到他的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