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玉龙又骑了一辆车子来接她,她才如上刑场一般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赵玉龙回来了。吃了饭,上了床,杨秀芝也不再想入非非了,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就睡了。夜里,赵玉龙蹭蹭磨磨湿湿黏黏磨磨唧唧地凑了过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贼头贼脑地脱她的衣裳。她假装着睡着了,不拦他也不配合他,任他去。赵玉龙终于把她的衣裳脱下来了,好像很累地喘了一口气,才把自己的衣裳脱了,知道她没睡着,从背后搂住了她,摸她,一会儿把她一扳仰面躺了。于是,她完完全全成了他的老婆子。
赵玉龙就是这么老实的一个男人。这么老实的男人去找小姐,不用说是憋得受不了了。将心比心,自家在家又何尝不是想得慌哩?很多时候她都恨不得立刻把他叫回来,再也不让他走了。可又一想还是不中,地里打的粮食吃是饿不着的,可花钱从哪儿来啊?现在又弄啥不要钱呢?化肥、农药、种子,孩子上学、红白典事、电费还有其他杂七杂八鸡零狗碎的,算下来哪个月没有几百块钱能下的来啊?再说了,自己这样,别的女人还不一样?自己是在家里,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有担待,男人在外就不一样了,天天得干活不说,热热冷冷的也没人照顾啊!又在那花花绿绿的城市里,啥样的人没有啊?赵玉龙一定是憋不住了才去找小姐的。找小姐又不是找个相好的,无非板点钱别的也没什么大不了。杨秀芝知道过去的事已经无可挽回,再追究除了大家心里不好过之外,一点用处也没有,也就原谅了他。原谅不原谅不是用嘴说的,那得做出来,何况杨秀芝没有说呢。杨秀芝就想用什么法子,既能警告他以免他再犯,也能体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还有对男人的绵绵温存。杨秀芝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好老法老用,伸手招惹他,把他惹毛了他就欺负她了,自己还可以叫屈,这就把一个可爱的女人送到他面前了,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警告他。不过,那可以明说,等他欺负完了她,明大明的告诉他再胡来的话她就走了不宠他了,想欺负也没人可欺负了。他既不会太难看也知道轻重以后就不会再犯了。杨秀芝刚把手伸过去,赵玉龙就像被火烫了一般尖叫起来,别挨我!杨秀芝暗暗地笑了,心里说,知道对不起我就好。再把手伸过去挑拨他,赵玉龙又是一声尖叫,别挨我!杨秀芝说,好,我不挨你,你挨我,中了吧?拿过赵玉龙的手就往自己最容易被他欺负的地方放。赵玉龙倏地缩回手,说,我不挨你,你也别挨我!杨秀芝问,咋了?你不是俺男人我不是你女人咋的?她本想说是不是我没人家小姐挨的得劲啊?想想那太刺激了他了,不像是原谅他的话,倒像是找他的碴儿,就换了。赵玉龙说,秀枝,我对不起你,咱离婚吧。杨秀芝的头轰了一下,说,你……你说啥?我都没怪你,你还……你太没良心了!赵玉龙,你不要良心!赵玉龙痛苦地说,我,我没脸跟你呆一坨啦呀!说着呜呜地哭起来。赵玉龙一哭,倒把杨秀芝吓住了,赶紧说,你往后不了不就好了吗?赵玉龙说,不中啊!——杨秀芝听他越说越严重,吓白了脸,问,咋啦?你是不是惹住人家啦?赵玉龙说,没有,我要惹住人家了,还能回得来吗?杨秀芝问,那是咋啦?你不就找个小姐板点钱吗?往后别去了不就妥了。赵玉龙说,你打死我我也不去了,改了,改透了!杨秀芝说,那就好啊,改了就好啊。赵玉龙说,可是,可是……那狗日的小姐叫病传染到我身上了,我得了艾滋病了啊!艾滋病杨秀芝还是知道的,是比癌症还厉害的病,得了就没救,实死无疑。那时候只是听人家说说,觉得那是城里才有的病,乡下人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后来看了电视说是乡下也有人得了,就想只要不乱来就不会有事。哪想到冷不丁可怕的病就到家里来了,而且来得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杨秀芝听了啊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赵玉龙赶紧抱住她又摇又晃的,秀枝,秀枝,你醒醒啊!秀枝,我对不起你,秀枝——呜呜呜……杨秀芝半天才苏醒过来,眼泪跟着哗哗地流了下来。两口子哭了半天,杨秀芝才迷瞪过来,问,你咋知道你得了艾滋病啊?你去检查了?你去的是大医院还是小医院啊?你去了几家?准吗?赵玉龙说,我一家也没去……杨秀芝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急切地说,你没去你咋知道啊?啊?你没去你咋知道啊?啊?赵玉龙说,我叫我的病跟报纸上对了,就是艾滋病啊!杨秀芝说,那也不一定,你不去医院检查检查咋能确定啊?设糊不是哩?走,明儿我跟你一路上县医院检查检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