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政策人民政府给我落实得比你还早,我是特赦人员。”赵广陵一本正经地说,好像还很光荣。“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在国共两边的阵营里都打过日本鬼子。我从前认为自己该追随某种主义,吃了那么多苦头后,我才发现哪一种主义都不喜欢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也会长大,也是人,也可以尽一个中国人的职责。”
“你这个人哪……”周荣挠着自己的头,在屋子兜圈子。他在想,要不要直截了当地向赵广陵点出自己的怀疑呢?即便你获得了口供证据,又能怎么样?再把他抓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装糊涂。有些人的个人秘密,能带进坟墓,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人生谁没有错?即便是他这样的老革命,干了那么多年的公安工作,自己羞于面对的错误可以用大卡车装。这些错误是对得起党的,但对不起自己的良知。他同样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准备把它们带进棺材的。同理,一个本质善良的人,为什么不可以隐瞒自己不见容于现在这个社会的某段历史呢?这就像一个男人年轻时轻佻浪漫,钻了某个女人的被窝,但他断乎是不会告诉自己的老伴和子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