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顿到餐厅的时候,发现团里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吃早饭,这些年轻先生用来填肚子的是炸鸡腿和苏打水。罗顿不用多劝,就跟他们一起吃喝起来。他们聊天的题目正是他们这种年龄的人在星期天常谈的题目:谈下次巴特西射鸽比赛,就罗斯还是奥斯巴尔迪斯顿赢下赌注;谈法国歌剧院的亚丽安娜小姐,谈谁抛弃了她,她又怎么从潘瑟·卡尔那里得到了安慰;谈屠夫和红人的拳赛,说恐怕那场比赛有蹊跷。有个小坦迪曼,只有十七岁,真是个少年英雄,正在费尽心机蓄八字胡。他观看了比赛。有条不紊地描绘那场比赛过程和两人的身体状况。他说是他用马车把屠夫送到拳击场去的,头天晚上通宵陪着他;要不是对方用了诡计,他一定赢了。赛场的老滑头都参与了这场阴谋;他坦迪曼不肯出钱。不错,他绝不肯出钱。这小旗手一年前还恋恋不舍太妃糖,在伊顿学校常常挨板子,如今在克里布酒店喝酒可算得上老手了。
他们就这样聊着舞女、暗娼、拳赛、喝酒,后来麦克麦多下楼来,跟小伙子们一起聊天。他似乎并不觉得跟这些年轻人说话应该慎重。这老头子插进去讲故事,跟在场的最年轻的浪子讲的故事一样有滋有味,既不怕丢了老年人的面子,也不怕带坏了年轻人。老麦克以会讲故事出名。他不是适合于见夫人太太的人。就是说,别人只请他到情妇家里去吃饭,而不请他到他们的母亲家里去。可能没有谁过的日子比他的更低贱的了。尽管这样,他觉得十分满足,快快活活、老实谦逊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