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说,你在这死山沟干吗,我带你去看海,我带你去闯世界。小凯来到这个城市,已经非常满足,这灯红酒绿果然不同,这人语喧哗也的确带劲,她甚至忘了勇说的看海的事情。可是在江山的家里,她却想起了海,想起了勇说的去看海。
她坐在窗帘下,泣不成声,一直哭到把小可惊醒,小可跑过来趴在她的腿上也哭。
她不该哭的,当初知道勇离开的时候,晴天霹雳打下来,她浑身颤抖,嘴唇颤抖,眼睛颤抖,可就是没有眼泪;住进垃圾站,第一次献身给不认识的人,她只是浑身痛,眼睛痛,嘴巴痛,就是没有眼泪。那时候,太急着活下去,没有感情。
她忽然想起萧红,江山给她介绍过的一个女作家。他说,她家穷,人有爱,却把爱嫁给了贫穷。就像当头棒喝一样,她一下子知道了什么叫贫穷。她一直生活在贫穷中,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体会到什么叫贫穷。找勇干什么呢?为了把贫穷甩开?还是为了让贫穷继续?
小可已经停止哭泣,趴在她的膝头又睡着了。这孩子昨天一直不肯睡,她趴在床上念念叨叨,说今天江山叔叔就会回来,因为他已经走了一百天了。一百,就是开始结束的地方。小孩子的话,毫无道理,却又道理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