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说起话来,总爱把两个瘦长的指头伸到听话人的面前。现在他也是这样做的。
“我总觉得这儿的事情都有点儿奇怪,让人看着很不习惯。”他接着又说,“鬼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人人都不想做一点儿事,当妈妈的却只知道成天四处游逛,就像一位公爵夫人一样,祖母同样也无所事事,当然,也包括您,您也和她们一样。还有您的未婚夫安德烈?安德烈伊奇,他也是什么事都不肯动手。”
这样的话娜佳早在去年就听过了,似乎前年萨沙也说过,这样看来,萨沙已经没有别的话好说了。以前,娜佳还觉得这话很好笑,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听着如此不快。
“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啊,我都听厌烦了。”说罢,娜佳站起身来又说道,“您还是讲一点儿新鲜的东西吧。”
一看娜佳生气了,萨沙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朝房子走去。娜佳的身材高挑,既俊俏又苗条,萨沙和她站在一起,更显出娜佳那健美的身材了。娜佳也感觉出了这一鲜明的对比,不禁可怜他,而且不知为何还有些难为情。
“您尽讲一些废话。”她说,“您刚才为什么会说起我的安德烈,您并不了解我的未婚夫。”
“‘我的安德烈’……但愿上帝会保佑您的安德烈!我可真是感到惋惜,为您的青春而感到惋惜。”
两个人来到厅里时,别人已经在吃晚饭了。祖母,或者按照家里人对她的称呼——奶奶,她长得很胖,而且相貌也难看,一副浓浓的眉毛,上嘴唇的上面长着细细的绒毛,说起话来嗓门很大,她说话的声音和口气就可以表明她是这儿的一家之主。虽然她拥有集市上的几排商铺和这幢带圆柱与花园的古老房子,但她依然坚持每天早晨做祈祷,求上帝保佑她的家产永不衰落,一面祷告一面流泪。她的儿媳妇,也就是娜佳的母亲尼娜?伊万诺夫娜,长着一头浅色的头发,腰带束得紧紧的,戴一副夹鼻的眼镜[13],钻石戒指戴满了她的每个手指头。安德烈神甫则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子,他的牙齿全没了,露出一副滑稽可笑的神情。安德烈神甫的儿子安德烈?安德烈伊奇是娜佳的未婚夫,生得英俊而健壮,一头棕色的鬈发,像一个演员或者画家。三个人正在谈论催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