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重大的历史事件中,唐朝利用了突厥汗国中久已存在的部落矛盾③,回纥在突厥覆亡中产生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作为第二突厥汗国末期的核心力量之一,阿跌部与回纥之间的关系多有不睦。P.T.1283号文书载:“其山后,有‘阿跌’(Hir-tis)两小部落,与回鹘时战时和。”此部落名王尧转写为Hir-tis,译为"阿跌"。森安孝夫则认为由于该部北方有“另一部落,眼如水晶,头发火红”的记载,与《新唐书·回鹘传》中关于“黠戛斯”的记载类似,因此转写为Gir-tis,译为“黠戛斯”。④不过“黠戛斯”在古突厥语的拉丁转写中作qirqiz,属后元音,据此来看,文书中至少前一处H(G)ir-tis对应“阿跌”的可能性仍更大一些。结合《毗伽可汗碑》“二姓阿跌”的说法分析,8世纪前半叶的漠北草原显然存在不止一支阿跌部落。①与回纥(鹘)“时战时和”的阿跌未必就是李良臣所在蕃部,但阿跌部亲阿史那而疏远回纥的立场,则基本可以确定。综合上述因素分析,李良臣所娶应为乌苏米施可汗之女。
除与汗室联姻之外,我们还可以从前引《旧唐书·李光进传》的记述中,获知阿跌部与舍利部及其首领舍利葛旃之间存在深刻关系。作于贞元六年(790)的《舍利石铁墓志》记其先世“北方人也。曾祖并本蕃豪杰,位望雄重。父葛逻旃,往因九姓离散,投化皇朝,授蕃州刺史”②。志主生于开元二十一年(733),其父葛逻旃当生于开元初,这里的“九姓离散,投化皇朝”显然不在开元四年(716),而是天宝元年(742)汗国覆亡之际,葛逻旃年方二十余岁,率部随突厥汗室附唐。“葛逻旃”中“逻”之r音在唐人运用中常予省去,如《九姓回鹘可汗碑》汉文第12行“葛禄与吐蕃连入寇”语③,《郭晞墓志》亦有“从讨葛禄”之说④,因此《舍利石铁墓志》中的“舍利葛逻旃”,即正史中记载的“舍利葛旃”,并据《李光进碑》知其获赐姓名为“李奉国”⑤。贞观二十三年(649)“诸突厥归化,以舍利吐利部置舍利州”⑥,此后长期聚居于朔方县,而骨咄禄之父也“本是单于右厢云中都督舍利元英下首领”①,《舍利石铁墓志》中“本蕃豪杰,位望雄重”固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