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过几回失望后,人就逐渐变得精明多了,千方百计去寻找各种可以利用的亲朋关系。本来跻身于这种黑污的行当之中,我就卑低三分,再要去死乞活赖地求人,那更难开口了。可是,有一次,我在煤场硬硬厮守了一个夜晚,这种骨子里的清高被挤压出来,逐渐化开,也变得媚俗入世,不惜用浅浮的媚笑去讨得别人的欢欣。那是一个中秋节。选定这一佳节去拉煤,是因为节日学校放假。父亲有一天的假日,可以陪我去煤窑帮把手,推推车。其时,父亲告别担煤生涯已有很久了,这些年中,他成了一位教师,又成了一位校长。校长在他人眼里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在学校那帮猴崽眼里还是颇具威严的。可是,一旦混迹于这种煤污的浊流中,不管你是威严,还是尊严,都应和同流们一样自谦和自卑,都应该听那些脸比你黑、衣比你脏的窑人指派。否则,你就会蒙受意想不到的祸害。按说,父亲和煤窑的交往要比我早得多,这种感受和体会应该更深。或许是父亲担煤的时代太早了,那时的窑人还没有研究出时下这一套耍威风的技能;或许时过境迁,父亲早好了伤疤忘了疼,久久不来此处,以为这里和教科书上一样纯洁无瑕;或许是他背了一肚子毛主席语录,以为红太阳的光辉也将这块土地照得灿烂一片125呢!反正,他一句话冒犯了那位过秤人的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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