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惟却见他已这样枯坐了数个时辰。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黑了去,一轮如钩新月嵌在当空,延伸在其冷光下的是已模糊了颜色的金瓦红墙、紫禁宫廷。四处都是沉暗而静寂的,只有远远地能见左前一处灯火通明,那是值夜大臣的办公处所,灯影下不断地有人在穿梭,想必繁忙,但在殿内,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感觉不到。要不是曾有内侍进来通报过有臣子求见,父王出去处理了片刻,他甚至都忘记了万方岑寂此间,竟当真是国家的中枢,权力的至高。
兰王看了之惟一眼,墨瞳中的情绪让他陌生——那种锐利得似能伤人的目光,仿佛是决心,又仿佛是……
很多年后,之惟才知那日父王的目光竟是有关“野心”的启蒙。
之惟不由打了个寒战,兰王却拉住他的小手,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现在,先等一等。”
“嗯。”之惟点点头,感到他大手温暖有力。
如此才总算找到了些支撑,忍受这似漫无止境的枯守。静默中,宫人们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去,一一换下燃完的烛。钦庆宫中用的都是龙涎香烛,以龙涎香贯其中,以红罗缠炷,飞而香散,幻成飘尘五彩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