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来猫儿垭这几年你还不了解我王一?我还不晓得分寸?我晓得啥话说得,啥话说不得。我啥时候嚼过人家的空话?”
我只想警告提醒他,你可不能打驷马子老婆秀的主意哈!做人要厚道,万不可乘人之危欺负弱者。但我似乎又觉得还是说不出口。我就编了个谎言故意旁敲侧击了他一下。
我哀怜地叹了一口气:“唉,人啊,有时候人背时,卵打腿!驷马子命不好,当年挨冤枉被打成了右派,工作也整脱,还劳改那么多年,回来又受疤老二和吼天狮那些杂种欺负。好不容易讨了个婆娘,人又好看,好多人都想打她的主意。右派分子又占成分,保护不了她,这就叫作叫花子捡银子没地方藏。我前几天就听说生产队有人撵下风,乘人之危在打她的主意,真的是丧天良!”
搅屎棒似乎被我旁敲侧击触动,突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干咳一声,提高嗓门说:“话说到这里来了,不是你今晚上提起,我还不得摆,摆出去了弄不好要出人命。”
“是啥事,动不动要出人命?”我吃了一惊。
“哪个舅子骗你!我敢掰起屁眼儿向天老爷赌个海誓!”他把事情讲给我听——
前几天,是个中半天,太阳正当顶,像火烤样,热死人,所有的人都回家煮饭、歇凉,到处房上都在冒烟烟。有些人以为天气热我不会上山,想钻空子,瞅我的冷不防,进山偷柴。我就防着他们这一手。我一个人坐在龙口石,躲在岩坎里歇凉看山。在岩坎里我把山下田坝里啥都一眼观定。我看见驷马叔屋里,秀幺姨背一个大背篼进了她屋后古山(墓)旁边的屋基坪包谷地里,可能是去割猪草或者翻苕藤。那块包谷地包谷长得一人多高,又好又密,她进了包谷地就看不到人。隔不到好一会儿,我就看见狗日的疤老二不知道从啥地方钻出来,在屋基坪田坎上转了一会儿,像撵山狗一样到处望,他可能是看见四处没得人,就钻进了秀的包谷地。我一看,这个狗日的,这个时候一个人钻进秀的包谷地肯定是没安好心,要干孬事,我太了解他啦,他一辈子行坐都想的是那一口。我爬起来扑爬跟头飞云似地下山往屋基坪跑。我想,老子今天就要抓个现场。